关灯
护眼
字体:

第四章福兮祸兮(2)

        白芷忐忑地回到自己的别院,见清荷蹲在青石阶上干呕,似很难受的样子。白芷上前问:“清荷,你怎么了?”

        清荷慌张地站起来,拨浪鼓似的摇头:“无事,许是吃了些不干不净的东西,有些反胃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房间有些蜜饯,你拿去打打牙祭吧。”白芷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,随口说了说,便心事重重地回自己的闺房。跟在她身后的清荷观她神色不定,关切地问:“小姐,我听闻老爷让夫人留守这宅子,带二娘去京城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觉这事是好还是不好?”白芷反问。

        清荷蹙眉认真地道:“对于夫人,我觉得好。可对于小姐,十分不好。小姐倾国倾城,苏城这些凡夫俗子怎能相配?唯有高人一等的京城公子才能入小姐的眼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白芷心情甚是沉重地沉思:“可我已有了阿九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”清荷顿时结舌。

        白芷捂嘴偷笑,脸上却故作镇定:“妾当蒲苇韧如丝,只待君做磐石。清荷,以后莫想这些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清荷点头,嘴里嘀咕着:“裴公子真是愚钝,竟看不出小姐这等心思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白芷附和点头:“这就是所谓的朽木不可雕也!”话一说出口,白芷竟自个儿愣了愣,脑海中盘旋着裴九骂她的话语。他称她为朽木,是否也是这个意思?

        随即,她兀自失笑起来。她这胡思乱想的顽疾还未根治呢,该反思才是。

        白芷在等柳氏来,可灯油燃尽,柳氏也未曾来过。白芷心忧,命清荷去瞧瞧,清荷还未跨出门,白渊的随从急急忙忙跑来:“小姐,术儿少爷回来了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啊?”已近子时,半夜才归?这还是头一遭,想必路途出了状况。

        白芷立马撂下手中玩弄的女红,随着随从去大厅见白术。

        梦境里,白芷与白术的关系不咸不淡,交集甚少,自柳氏患瘟疫去世以后,他们说话的次数五指都能数得清。后来白府被满门抄斩,慕屠苏只放过了两个人,一个是她,另一个则是白术。

        其中因由,她至今不知。她只知,当年他喊南诏小公主为“姐”,满脸洋溢着幸福。对她,他从未有过半分的热情,可在最后满门抄斩那刻,他却求慕屠苏,放她一条生路。

        多可恶,南诏小公主霸占了她的挚爱,亦霸占了她的至亲。

        更可恶的是她自己,她盲目追爱,以致错失了亲情。

        此生,她势必保护母亲,以及母亲用生命疼爱的白术。

        白芷赶到大堂之时,白术站在柳氏的面前傻笑,柳氏则一会儿嗔怪,一会儿心疼地用帕子帮他擦手上的泥。二娘坐在一旁横眉竖眼,气得似乎七窍生烟。

        白渊见白芷来了,摆出家长姿态道:“术儿回来途中遇到山寇,幸而马车跑得快,逃过一劫,谁想险象环生,又遇见南诏敌军,差点送了性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白术带着稚气的语气激昂地接话:“不过幸而一位穿铠甲的哥哥拔刀相助,让我幸免于难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哪里幸免于难了?瞧瞧,手掌都出血了,口子还那么深。”柳氏小心翼翼地打开绑在白术伤口上止血的帕子。白芷一下子便注意到了这块手帕,虽然白绸上有泥又有血渍,但那朵出自自己之手的红色牡丹花她一眼便认了出来。这块帕子前不久还出现在某人的手中。

        救白术的那个穿铠甲的哥哥该是慕屠苏吧。他的腰好了?

        “娘,这点伤不算什么,术儿长大了,术儿是男子汉。”白术即使痛得龇牙咧嘴,也要保持微笑,不让柳氏担忧,柳氏欣慰地点头。

        一旁的二娘想必吐出几口鲜血了,亲生儿子不和她亲……

        一家子坐在大堂里,听着白术侃侃而谈路上惊心动魄的事儿。因光辉王朝与南诏战事在即,边防地区混乱不堪,其中农民落草为寇之事最为严重,已出现多起商贾路途遭劫的案件了。白术称自己幸运,正逢一支军队上前线与前方军队会合,碰巧得救,又称慕屠苏武艺了得,以一敌十,轻松应对。他还说自己将来也要从军,做个真男人。

        聊至深夜,二娘想带白术一起睡,白术扭捏不去,非缠着要跟柳氏,二娘沮丧地被白渊带走。柳氏命丫鬟烧水给白术洗澡,临走之前,白术忽然折返,去拿扔在桌上的那块脏帕子。

        柳氏道:“这帕子又脏又有血渍,扔了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白术果断摇头:“不行,我答应铠甲哥哥,得洗干净还给铠甲哥哥,这是铠甲哥哥心上人送给他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可不记得赠予过他手帕,这明明是她遗失丢弃的手帕而已。白芷忍不住在背后嘀咕:“小娃娃,心上人是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白术听见,极为严肃地转头看她,像教书先生一样,咬文嚼字地说道:“心上人就是要一起过一生的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”白芷愣了愣。

        柳氏哭笑不得:“这是听谁说的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铠甲哥哥告诉我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白芷抖了抖嘴角,只觉这事不靠谱。

        白术回来以后,柳氏笑容多了,二娘脸臭了,白渊因职务交接之事,很少露脸,自然为二娘出头的次数也少了。柳氏开心便是白芷开心,白芷整日去柳氏那儿陪白术玩,与孩童打交道极为简单,不过数日,她便与白术熟稔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白术会画一手好画,天赋极高,似有过目不忘的本领,自然,只局限于画面描述。他能把扫了一眼之物,细细描绘出来,栩栩如生,惟妙惟肖,让白芷不无赞叹。

        在某个阴雨天气里,白术画了一幅画,是一幅少女煎药图,少女神情紧张,眉眼不定,似有偷偷摸摸之意。白芷觉得这少女好生眼熟,细看几遍,发觉她竟是清荷!

        “术儿,这画中的少女可是清荷?”

        白术小鸡啄米地点头。白芷蹙眉,这画定不是白术臆想出来的,而是他根据他脑海里的某个画面细细描绘出来的。近来,她身子骨硬朗,并未喝药。那这药又是给谁喝的?为何清荷要这般偷鸡摸狗的样子?

        白芷问白术:“术儿,你这是何时看到的画面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昨日。我见一姐姐躲在旮旯里煎药,便多看了几眼,谁想这姐姐甚是有趣,煎好了药倒了又煎,几次把药放在嘴边看着药汤发呆,看来这位姐姐很怕苦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也许。”白芷心里多了一层阴影。

        那药是什么药?又是要给谁喝?

        关于清荷鬼鬼祟祟煎药之时,白芷还来不及追查,便发生了一件让白芷心情极为阴郁之事。

        秋蝉听闻白芷从桐城回来,说是要给她送点补气养颜的草药来。那天白芷还特意早起,梳妆好等多日未见的秋蝉。秋蝉算得上白芷唯一的朋友,奈何嫁作他人妇,不似以前那般肆无忌惮。秋蝉每回下山卖药材,总会来白府走一趟,顺道给白芷带一些有益于身体健康的补药。白芷因名声不好,自被慕屠苏退婚以后,甚少出门,深居简出,偶尔出门,也是上山去找秋蝉。

        未料,将至晌午秋蝉才风风火火地走来,而且人也神神道道的,一见着白芷,便拉着白芷走至无人的地方,把头靠在她的耳边,小声问道:“谁的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嗯?”白芷不甚理解。

        秋蝉摸着白芷的肚子,伸出两根手指,询问地看着白芷。

        白芷依旧不懂:“你到底想说什么?”

        秋蝉觉得这话难以启齿,尽量婉转地问:“你在桐城与谁睡在一张床上?”

        白芷一怔,记忆流转,想及与慕屠苏在床上那些让人面红耳赤的画面,脸又不争气地红了一次。秋蝉见白芷脸红,欲说还休的样子,暗叫糟糕。秋蝉深吸一口气,用力握住白芷的手,似给予她鼓励:“芷儿,是谁?”

        白芷略显不自在:“慕屠苏……”后知后觉,她似乎未曾与任何人说过此事,忙问,“你怎知这事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今儿我下山卖药,在里屋与药店老板谈妥价钱出来,遇见刚买好药的清荷,听老板说她是买安胎药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白芷惊愕。清荷这几日熬的药竟然是安胎药?

        秋蝉见白芷脸色刷白,显然是受了惊吓。秋蝉叹息:“你也知道你在苏城的名声,虽然我塞了点银子给药店老板堵上他的嘴,可纸包不住火,这事要是在苏城传开了,你可就臭名昭著了,后果更为严重。我看你还是趁现在跟孩子他爹商量商量,让他及早把你娶进门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白芷只觉脑袋疼,这等开放之事,怎会发生在她身边之人身上?清荷的安胎药,是给自己用还是帮人买的?她如今只想知道这事。

        秋蝉见白芷这副惊慌失措的模样,甚是怜惜,怒气冲冠地怒骂:“慕屠苏难不成想吃完抹嘴走人?岂有此理,我非要宰了他!”

        若是以前,白芷指定要和秋蝉打趣,把这误会尽量玩笑化。可现在,白芷已无心思,只迫切地想知道清荷买的安胎药是给她自己喝还是为别人而买。

        白芷只好先敷衍打发秋蝉:“我并未有孕,这事有误会,只是如今不能详说。秋蝉,今儿不能招待你了,改日我登门拜访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秋蝉哪信白芷:“你深知我急性子,不告诉我,我憋得慌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白芷不理会秋蝉哇哇叫,硬生生把她赶走了。待秋蝉无奈离去后,白芷便去找清荷,首先要找的地方,便是白术那幅画中的地方。

        清荷果真在那里熬药。只是此时的她,不再是画中那忐忑焦心的不安神情,而是不经意间流露出让白芷感觉似曾相识的温柔,而这温柔是柳氏看她和白术时才有的。

        慈母之爱。

        白芷大惊,这叫她如何冷静!她当即脑子发热,大步朝清荷走去,推倒正熬着的药,脸带怒气地质问她:“我想你务必给我一个解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清荷浑身发抖地跪在地上,低头认错:“小姐,对不起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不该向我道歉,而是给你自己道歉!你怎对自己这样不负责?!”白芷忍着脾气,一字一句说道。

        清荷依旧跪着不动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怎么?想沉默以待?”

        清荷摇头,抬着头,泪眼婆娑地看着白芷:“我自愿的,我不后悔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白芷一耳光掴过去,盛怒道:“再说一遍!”

        清荷仰着红肿的脸,依旧坚定地道:“清荷爱他,把自己给他,从不后悔。清荷悔的是,曾想打胎,幸而及时回头。”她眼神中的坚定,让白芷好一阵恍惚。这双绝望又坚定的眸子白芷似曾相识。

        梦里她初嫁慕屠苏,慕屠苏只挑了喜帕,连看她一眼都嫌多,径自离去。洞房花烛之夜,她独守空房。她对镜梳妆,也是那样的绝望又坚定的眸子,暗自发誓:一定要让慕屠苏爱上自己!

        那到底是不服输还是对爱的坚持、对爱的执着?白芷至今不知,她抿着唇,认真地看着清荷,怒气全无,反而有气无力地问:“你这又是闹哪样?”

        白芷没了怒气,清荷也没了锐气,又软成了惹人怜爱的小女子,她朝白芷连磕三个头,紧接着哭了起来:“小姐,我也不知,只知我有了他的孩子,便会莫名地高兴,即使……即使他永远不知道,即使……他根本不爱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飞蛾扑火的爱恋,即使一厢情愿。梦里那悲壮的过往,流转于白芷的脑海,她沉沉地闭上眼,轻笑:“清荷,我钦佩你的勇气。”她已丧失这份勇气,甚至丧失了爱人的能力。

        白芷道:“你这事,我不干涉。只是……我不能留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清荷哭得更厉害,连叩三下头:“小姐,谢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白芷以为此事能就此打住,主仆有分,但毕竟与清荷一同长大,清荷离开,她多少有些不舍。但苏城有个亘古不灭的习俗,未婚配女子有孕,要浸猪笼或示众焚身。

        清荷若留在白府,肚子越来越大,到时候瞒不过,性命堪忧。

        只是她未曾料到这事发展得太快了,甚至她还来不及打发清荷,苏城的保守派便拿着棒棍要来白府抓人,只是抓的不是清荷,而是她白芷。

        没法,她臭名在外。

        白府家丁早就被遣散得差不多了,哪有人力抵抗,保守派几乎畅通无阻地来到白芷的别院,碍于礼数,在白芷的闺房外大喊大叫,一浪高过一浪:“淫妇,淫妇!”

        屋里的清荷急得哭了起来:“那药店老板怎不帮我保守秘密?!我给了三两银子堵他嘴了!”

        在一旁的白芷显然淡定许多。她其实挺喜欢当“淫妇”,但只局限于裴九面前。这些保守派嚷的,她不甚喜欢。不过她还有心思打趣心急如焚的清荷:“秋蝉也拿了银子堵他嘴呢,想必他是只貔貅,只吃金银珠宝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清荷的眼泪吧嗒吧嗒地流了出来:“怎么办?怎么办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这还不简单,你冲出去,称自己是那淫妇,不就得了?”白芷觉得这建议十分好,朝清荷坏坏一笑。

        清荷红着眼眶,咬咬牙,思索纠结了好一阵子,一副豁出去的样子,欲冲出去。白芷及时拉住她,失笑道:“你傻啊?这就不打自招了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可要是清荷不出去,小姐就要被抓去焚烧了啊。”清荷显然被吓到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白芷无奈地笑了起来:“清者自清。我肚子里又没货,他们能拿我怎样?倒是你,你可是货真价实的。”白芷还不怀好意地戳了戳清荷的肚子。

        清荷大悟,立即擦干眼泪,不再瞎紧张。

        白芷道:“这事显然不是药店老板透露的。否则药店老板为何不及时揭穿,而是过了十日才开金口?多舌之人还要酝酿?此事要么是药店老板喝醉酒泄露了,要么是有人通过别的渠道知道了。总之,一切……”白芷指向清荷,“都是因为你!”

        清荷低头不语。

        白芷叹口气:“要么买药之时被发现,要么煎药之时被发现。若有人问起你为何要买安胎药,你便说帮秋蝉买的。我想她会帮我们。若有人问起你为何要在府上煎药,你便说给兔子催生用,道我最近身子虚,要进补。记住!”

        清荷一凛,聚精会神地听着白芷的“至理训诫”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成功之道有三,其一,坚持。其二,不要脸。其三,坚持不要脸。尽管不要脸地去撒谎,无须觉得不妥。”清荷不会撒谎,每次撒谎,她总会看出。所以,她还是有些担忧。

        清荷郑重地点头。

        为了小姐,为了孩子,她决定奉行成功之道:坚持、不要脸、坚持不要脸!

        门外传来白渊的怒骂:“胡闹,你们还有把我知州放在眼里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知州之女便可不守妇道吗?”保守派十分迅速地反唇相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们莫要这样说我的女儿。”柳氏的声音一向轻柔,此刻她已然动怒,声音提亮了好几分。

        白芷在心里叹息。唉,她本已在白渊心里一文不值,如同弃子,如今印象又差了几分,到时白渊更加不会带她和柳氏去京城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白芷狠狠掐了掐自己的大腿,疼得她眼泪横飞,滚滚而下。

        清荷见着方才还调皮的小姐一下变成可怜楚楚的样子,愣了好一阵子。白芷直冲出门,梨花带雨地冲进柳氏的怀里:“娘,芷儿冤枉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娘信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哼,继续装啊,白家大小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白芷回眸一看,竟是曾经恳求白渊留在府上的嬷嬷?她此时眼里充斥着怨气与怒气,好似迫不及待要发泄。白芷沉了沉眸子:“我为何要装?不信你们找大夫为我把脉,我根本无身孕,真金不怕火炼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此时,清荷跑了出来,高声说道:“就是。我买安胎药,你们就判断我家小姐有孕?笑话。”清荷等待别人对她的盘问,却没想到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嬷嬷冷笑:“我当然知道你已无孕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此事不在预料之内,清荷内心惶恐,白芷也不再淡定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清荷姑娘难道忘记藏地红花了?那可是打胎之用的良药。”嬷嬷突然捧出药渣,“前些日子煎的药,你该不会忘记了吧?”

        清荷脸色发白。

        白芷无语,是她疏忽,当初清荷有提过想打胎,但她未曾料到清荷还实施过……

        清荷心理承受能力太低,一下子慌了:“这药也不是给小姐服的,是给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白芷号了一嗓子:“我誓死不服!”她忽然大叫,终于把清荷脱口而出的真话堵了回去。清荷吓得去看白芷,只见白芷拿眼瞪她,眼大如铜铃。

        白渊生气道:“你要丢脸到什么时候!”一耳光掴了下去,白芷嘴角立即泛着点点血珠,显然白渊下手不轻。

        白芷捂着红肿的脸,倔强地不肯痛哭。关乎女儿生死之事,白渊不是想帮她,而是为丢脸恼羞成怒。这就是她的父亲。白芷一阵心寒,冷笑:“爹不相信女儿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是什么德行,爹还不知道?”白渊放话,“你们爱怎样便怎样,我权当没这个女儿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不信她。

        柳氏大哭:“老爷!你在说什么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教的好女儿!”白渊冷冷丢下这句话,便拂袖而去。

        保守派似得到认可,一拥而上,绑起白芷。清荷追了过去,几次要说话,都被白芷恶狠狠的眼神吓得不敢说。清荷六神无主,只好去找秋蝉,连滚带爬地上山找秋蝉,却被告知,秋蝉已出去有七八日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秋蝉又去哪里了?这节骨眼。

        满城骚动,百姓前往城中心观看热闹,只见白芷被保守派强行押至早已备好的木柴、板子之上,以示众人。白芷骂了一路,挣扎了一路,可无论怎么辩解,他们权当耳边风。显然,他们不管她是否真的伤风败俗了,只想她死!上台前,白芷继续怒斥:“一帮刁民,无凭无据,我……”白芷还未说完,嘴里被嬷嬷硬塞了一团布。白芷本想控诉,此时却只能当哑巴,无论自己怎么努力,发出的只有“呜呜”声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下,她真是要吃哑巴亏,一命呜呼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嬷嬷指着白芷,面向大众,激昂愤慨,振振有词:“苏城知州之女白芷,不守妇道,淫乱不堪,未婚有孕,因怕此事张扬出去,以为自行打胎就能高枕无忧,幸而,天网恢恢,疏而不漏,我在离开白府之时,偶撞此事,从而揭发以示众。如此无贞无德之女,有悖道德,该施以焚身之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好,好!”台下一半百姓握拳高举,表示支持。其他人在窃窃私语,也不知在讨论些什么。让白芷心寒的是,竟未有一人站出来怀疑此事,为她昭雪。看来她的臭名深入人心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是死过一次的人,不怕再死一次。只是这样死了,她觉得太不值得。她被绑在木桩上,嬷嬷举起火把,朝她逼近。白芷看到嬷嬷狰狞的脸、解恨的表情以及近乎疯狂的眼神。

        白芷抬腿狠狠地踢了嬷嬷一脚。嬷嬷吃痛,捂住肚子,恶狠狠地瞪她。白芷亦瞪了回去。这个想报复的女人道德已经脱离身体,竟然继续举起火把准备往她身上丢。

        忽然,台下一阵骚动,只见一匹飞驰的骏马闯进人堆之中,在骏马之上,慕屠苏一身金色铠甲,长发飞扬,背后披风随着长发轻扬。而他在冷峻地注视着她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怎么来了?白芷一阵错愕。

        只见那匹不停歇的骏马直接跃上木台,停在白芷的面前。慕屠苏一句话也不说,直接下马,一耳光扇向嬷嬷,咬字十分清楚,声音铿锵有力:“我女人你也敢烧!”

        嬷嬷被打傻了,立在那儿一动不动,如雕塑。

        慕屠苏未解开白芷的绳子,而是直接把捆得似粽子的她打横抱起。白芷反抗,“呜呜”大叫,身子扭动,奈何他却稳如泰山,一脸淡定地看着“暴动”的她,眼眸上挑,好似在说“再动啊!再动也是这个样”。

        白芷便不动了。她知道,她挣扎无果。

        慕屠苏把白芷抱上马,自己也跟着上马。白芷只觉背后一暖,略显不自在地往前挪了挪。她不想靠在他怀里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再挪,你就坐在马脖子上了。”慕屠苏睨了她一眼。

        白芷只好又往回挪……

        慕屠苏这才把她嘴里的布给拿了下来,俯身在她嘴角啄了一口,却又解恨般地啃了她一口。白芷愣怔地看着慕屠苏,只闻慕屠苏略面无表情地道:“这是你欠我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白芷咬牙,拿眼瞪他,大庭广众之下,不宜发火。她疑惑,为何在千钧一发之际,他能及时赶到?是偏巧路过还是……

        直到看见台下人群中气喘吁吁,同骑在马上的秋蝉,她才恍然大悟,是秋蝉招来的救兵。

        慕屠苏驾马离开木台,当众把白芷带走了。群众亦一言不发。苏城谁人不知慕屠苏!而慕屠苏又当众表示了白芷是他女人,他们还敢动?

        站在木台上的嬷嬷双腿发软,跪在木板上,僵硬不已。

        白芷要慕屠苏带她回白府,慕屠苏并未照做。白芷便喊:“放我下马。”
听尸 江年周亦白 我爱你我有罪 斗罗大陆 九鼎记 废土崛起 妻定神闲 龙王传说 大文豪 我是至尊 逆流纯真年代